【编者按】近日,英国知名学术出版机构BioMedCentral(简称BMC)撤销了43篇伪造同行评审的学术论文,其中41篇出自中国作者之手,作者单位涉及38家国内知名医科院校及三甲医院。此次事件在业内引起轰动,国际著名的柳叶刀“也对这一事件发表了述评。国家康复辅具研究中心附属康复医院矫形骨科主任秦泗河教授认为,此事从整体上并非无益,能启迪我们中国医学的现实,匡正对医生的评价方法。同时,作为临床医生,秦泗河教授将对中国SCI的危害问题从十个方面进行解析。
1 临床医生发表SCI论文目的究竟是什么?
临床医生发表SCI论文是为了提高科研能力、防病技术,或是提高临床诊疗能力、学术影响?从宏观整体来看,SCI论文的发表对刺激医生的科研积极性、融入国际学界、医学科技的整体发展肯定有推动作用。影响力高的论文大多是基础研究,而临床导向的研究论文大多影响力很低。我们目前的人才评价体系、名利思想推动着发表SCI论文与晋升职称和名利挂钩。所以发表SCI论文的目的已经失去临床科研的本真。目前我国医学界以SCI影响因子作为唯一评价体系带来的直接负面效应之一是:临床医生也去发表基础研究的论文。医生白天完成临床工作,根本没有时间也不擅长去做基础研究,因而出现找人、买卖论文、伪造数据等学术不端行为。而国外的临床型医生只以临床工作作为评价的标准,只做临床相关研究,基础研究则有专门的研究型医生来做,对二者的评价也不一样。
2 中国医疗卫生究竟为谁服务?
中国的医疗卫生是为中国最广大人民的健康保障服务,在这个根本问题上不能。而以SCI影响因素作为唯一评价体系,则会导致临床医生忙于高影响力的基础类研究论文,而对用于患者诊疗的临床技术的研究和创新动力不足,因为这些看病、治病的“真功夫”不能发表SCI论文。即使能发表,但影响力太低,从而有的医生保障人民大众健康——在这个根本问题上的感、责任心。中国人口数量众多,各地发展不平衡,生活模式差异很大,会使用廉价、实用、有效的诊疗方法好医生,才能较好的完成这个庞大群体的健康保障,而这岂能是发表SCI论文能够解决的问题?
3 临床医生是怎样成长的?
医学起源于人类对痛苦的表达和减轻这份痛苦的愿望,临床医学在数千年的发展中是从一个个诊疗成功、失败、成功的案例中逐渐积累汇成经验,上升为理论。纵然是现代医学的临床医生也是在为病人服务的实践中成长。除了医学院校的入门基础之外,从某种意义上说,有什么样的病人群体就能培养出什么样的医生,反之,有名的医生又能影响他(她)所诊疗的每一个病人。临床思维策略是年轻医生的思考以及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,这恰恰是中国文化的优势,至于更需要长期文化、制度、自律心灵深处的积淀(是人们心中的法律),是良医、大医的根本标志。
人体组织的生物学性能各不相同,相同的组织形态在不同的人身上功能也有差异,个体的运动过程、整体行为模式、适应与功能评价、不同组织间的信息传递与动力平衡,生活、个人性格、心态等对健康的影响,目前的动物实验、数字化技术还不能真实表达。临床医学还没有跳出经验积累、医患互动、生活文化背景、个体化施治与整体评价——智慧决策阶段,智慧永远是医生的第一财富。从事科研解决临床提出的问题,发表论文,编写著作,是医生训练过程、自觉成长的一个部分,是终生学习的一个必须途径,应采用加分机制鼓励医生成长。唯SCI影响因子论,已经培育出一批人文素质不高、临床技能低下、学术地位虚高的“名医”。
4 临床医学是科学吗?
答案是“不是”!科学词汇出现1000多年,从欧洲文艺复兴算起科学技术体系的诞生也不过500年,而医学存在了几千年,因此,基础研究属于自然科学系列,临床医学涵盖科学伦理、内外、个体与群体、宏观与微观、与经验、、社会建构等等许多个领域。外科手术的预期疗效还包含着战略思维、技巧、艺术、团队协作、场景影响的因素。科学的发展能够研制成、能够揽月,可以潜入深海,而医生面对着一个感冒发烧病人,也不能准确判定身体痊愈的期限。因此,医学远比科学复杂。
人体、人生的本质是“真实、简单、自然”,真实和简单才能外延出直接和。临床医学不管包装上多么美丽、高贵的科技外衣,医术的巧妙在“医心”,医学的灵魂是医道,“医乃仁术”、“大道至简”,是中国医学千年不能改的医学常识。“常识”虽然不能通过科学论文阐述清楚,但往往更接近真理。由此可以说明,一些高明的医生能一眼其他医生难以看明的疾病性质,能用简单方法出奇制胜的解决复杂、多变的临床问题。
5 中国有多少医生经常阅读SCI论文?
地、县级医院、部分省属医院这个中国最庞大群体的医生,能经常阅读、关注SCI文章的医生显然很少。国家花费这么多科研经费,首先提供给母语为英语的国家人民学习、使用,而自己方便阅读的中文医学期刊被冷落,这个现象说明着什么?
一个医学生经过十几年学习、拼搏才能成为一个临床医生 ,应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神圣职业。需要的是,我们可能低估了唯SCI影响因子论对中国医学生态、学风、传统医学价值、科研诚信等深层次的长久损害,不利于我国整体医疗水平的提高,只有少数医生可能获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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